“恶魔会有心跳吗？”
夏尔突然想到。像是纷乱的思绪如肆意的河流将他引领至此。“如果心会跳动，血液流经之处，那爱这种感情...？”夏尔鬼使神差地将脑袋向赛巴斯的胸膛移了几分，恶魔敏锐地察觉到了，稍挑起眉头，玩味地盯着少年的头顶；蓝灰色的头发梳理得整齐，发顶露出一点苍白的头皮，柔软、温暖，惹人怜爱抚摸的小兽。
只这刹那间，夏尔貌似捕捉到了一丝充满生命力的搏动，“咚咚”声来自恶魔的胸膛？他很快恢复了理智，这是不可能的，是自己期望中的幻听。抬起头看向赛巴斯，对方也好像刚注意到他的样子，露出往常一样迷人又游刃有余的微笑，红色的虹膜倒映出自己的样子。“怎么了？少爷。”“没什么。”夏尔答到，又扬起漂亮精致的下颌，恢复了凡多姆海恩家主的高傲姿态。
不知不觉到了睡觉的时间。夏尔穿着宽松舒适的睡衣坐着床边，看着跪在他脚旁服侍他脱鞋脱袜的赛巴斯，思绪跨过傍晚读过的诗集，跨过晨课学过的海峡，又想到了那个荒谬的问题：恶魔会有心跳吗？显然不会。可赛巴斯...他的样貌如人，说话如人，并不像建筑上蹲踞的石塑恶魔一般，若是心跳...
“少爷，您没有听错。”赛巴斯突然道。
“？”
“您之前没有听错，关于我的心跳。”恶魔微笑着说。这游刃有余的微笑，数年间的形影不离，他是黑暗中的巨大阴影，早已对自己追随的小小人类了如指掌，一举一动都熟稔，甚至超过了自己捏造的这副人类皮囊。他将少年的一条腿轻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，边替他解开吊袜带边说：“您好奇我是否如活物一般拥有心跳，答案是否；但是...”赛巴斯轻轻褪下夏尔的小腿袜，露出光洁的皮肤，纤细的脚踝，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，刚出生的小鹿一般圣洁脆弱。“但是您期望听到我的心跳，那么我便造一颗心，必定达到您的期望。”
恶魔的思维不会有断层，赛巴斯清楚地记得初始的自己，没有任何情感，只是进食，引诱人类，冷眼旁观，得以果腹。但眼前的少年如此不同、如此强烈，渐渐有什么东西萌生了，跨越了简单的契约，饥饿、欲望、占有、保护、怜爱、吞噬...数不清的复杂情感杂糅在一起。恶魔不会说谎，也不用掩饰，没有人类的矫揉造作。
赛巴斯轻轻吻上夏尔的膝盖。恶魔的吻是蛇信舔过般冰凉，少年露出害羞难堪的姿态，皱着眉头，将脸颊偏向一侧。
“我所谓的‘心’亦如我，言出随行，是影子，是利剑，如您期望，永无背叛，直到地狱的尽头，我的小主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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